黯然之夜


先是母亲大吼着,肿着眼睛破门而出,拐进小房间里,关了门,却隐隐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呜咽声。后是父亲面无表情地出来,也一声不响地找了椅子坐下,血红眼睛向着无物,沉郁地坐着。仅我站在门槛下,眼眶里一切地茫茫然。……不久后,灭灯了,我向着黑暗立了半晌,终而僵直地坐下,卧了。我不敢入眠。母亲和父亲的愤怒源自于我,这都十一点啦——还有三四个作业未做事,加之校本课的报名时间又错过,等于我又面临着每周失去一堂课。

全因为我没有早说这般重要的事,失落、愤怒和悲伤交织的夜色,死寂般的可怕。我辗转又翻覆。尽管已是多么困倦,仍强迫自己不合上眸,用委顿地目光打量着这死寂得颇不正常的黑暗。明天还要早起写作业,完了上学还要与老师交涉,求老师给一个机会多加一人,母亲刚才发狠地说决不帮我一丝一毫,也不知到时老师同意与否。我的眼前浮现着老师冷冷地拒绝的情形,又不时抗拒似地摇头,不断地喃喃着:不会的,不会的……黑夜伴着我的惊惶,变得更黯淡了,潮一般地袭入我的眼眶,流入我的心神里。

让我崩溃,却令我合不上眼睛。仿佛双眸无力隔绝又带消沉的绝望。我扭头望向窗外,看到天外的孔明灯扑闪扑闪着,或似一个刚降生的希望自然地眨着它的晶莹的眼睛。我却心底下一亮,心想日子过去便罢了,又何需如此为一个沉默的夜而纠结呢?只有劳自己明朝拼命一小时,向老师求情几句,日子也就过去,也就冲涮了此时的惊惶。我摸索地爬起,在我的小诗本子里添上两句短短的诗行,拿起来又观赏般地读了一读,仿佛定了心,又踉踉跄跄地回房,倒了下去,安然地睡下了。诗本上留下了这几个字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