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碗牛柳


我家旁边有一个小饭馆,不知叫什么名字,也没有大的招牌,可是进进出出、来来往往到这里吃饭的人却很多,生意十分红火。

有一次暑假里,我和两个同学也慕名前来。看见我们好像是头一次光顾,饭馆老板主动迎了上来,端上了一盘小炒和三小碗饭,然后对我们说:“你们是头一回来吧,先吃点热菜,待会儿你们想吃什么再点。”我和同学互相看了看,觉得这个老板太“热情”了,心中便有些迟疑。那位老板也打量了我们几眼,然后眯着眼说:“这盘菜刚才有人点过,又不要了,没有人动过,我看你们是第一次来,正好也尝尝我们店的手艺。”我看了看那盘菜,那是一碗青椒炒牛柳。青色的、红色的辣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再加上牛柳独有的香味,不禁让人垂涎三尺。老板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,也微微笑了笑。

这时我才仔细观察了老板的衣着,他个子不高,袖子上有几个小洞,膀上挎着一个黑包,好像刚出土的文物一样,包上布满了灰色的尘土,仿佛十几年也没有洗刷。老板大步跨出了饭馆,手里端着一盒出锅不久的热菜,然后一下子骑在电动车上,迅速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。

又是一个黑夜,且夹杂着大大小小零零星星的雨点,我焦急地坐在窗前,等待着妈妈的归来。窗外,雨声“叮叮咚咚”地响,特别是楼上的空调在不停地滴水,不断地发出扰人的噪声,跟路边地铁施工中的重锤声差不多,让我更加焦急。这时,妈妈发来信息,她正在外面参加聚会,让我自己解决伙食。

这可使我发了愁,我翻箱倒柜地找,可是家里除了一袋面条和两个蒜头,什么也没有了。突然,我想起了那个饭馆老板,他不是提供送餐上门服务吗!可是外面下了一天的大雨,他会送菜来吗?我不禁打起了大大的疑问,思考了几分钟后,我还是鼓起勇气拿起了电话,毕竟饿肚子很折磨人的啊!

令我出乎意料的是,不到5分钟,那位憨厚的老板便敲响了我家的门。依旧是那个憨厚笑容,依旧是那个灰黑色的包,手中依旧是那碗香气袭人、五彩缤纷的牛柳。不同的是他身上多了一件蓝色的破旧雨衣。透过雨衣,我看见他的灰衬衣早已湿透,那双圆圆的布鞋也浸满了水,我赶忙找来一块抹布,准备让他擦擦鞋子和衣服,他还是那个淡淡的笑容,不过多了一份欣喜与温馨。他推辞道:“我还有两盒菜要送,谢谢你。”他慢慢走下楼梯,脸又微微动了动,然后迅速推开大门,大步跨上了那辆电动车,手朝我挥了挥手,接着又消失在大雨中……

我轻轻关上门,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牛柳。

不过,我想它承载的更多的不是菜本身,而是一份人与人间的情意。那位朴素的老板和他憨厚的笑容以及行色匆匆的身影,永远留在了我的脑海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