爷爷的病


期中考试大限已过,每个人周身轻松,准备投入酣畅的休息时光。而我心中却始终长了草似的。爷爷病了,要做手术。病是年轻时抗洪抢险落下的,那时在水泡了三天,终于患上了静脉曲张。

如今已经入秋,那腿也开始疼了。于是我彻底失去了玩的兴致。在家里苦苦找寻,居然只翻出一个柚子。没辙,只得带上这唯一的慰问去看望爷爷。他的病房不很好找。从一条巷子拐入另一条更幽暗的巷子,打开房门,左手便是爷爷的床位。他怎么变成这样?这还是我印象的爷爷吗?他戴着一顶肥大的线帽,露出的发丝标志出他的苍老。他蜷缩在被窝里,与那周围阴森可怖的医院的气息极为相衬。看到我,他挣扎着坐起来,睁大眼睛直到确信那是我。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,唤着我的乳名,用毫无半点血色的双手招呼我坐下,我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,忽地软了下来。本来精神矍铄的他被病魔折磨至此状,就是外人看了也会于心不忍,何况是我这个孙子呢?爷爷从未享过什么福啊!在战火中长大,又在困难时期费尽辛苦养活儿女,到了晚年还要承受病痛。

爷爷问我考得怎么样,我不敢说,英语已经错了两题,其它的还不知情。我只得搪塞道:“还行,还行。”爷爷竟露出些许笑容,笑得我心中慌乱,又不知如何改口,怕将他的喜悦扫空。突然想起了什么,我急忙打开包,拿出那个早已准备好的柚子。“爷爷,”我递给他时说道,“家里只能找到这个,你吃吧!”爷爷点点头,将柚子小心地放在床头。又从床下的红袋子里拿出一个橘子,剥了皮给我。

我吃着橘子,再也感觉不到甜味,取而代之的是苦涩和酸辛。爷爷的腿因手术而浮肿着,在灯下显出一种白色,病态的白,我对爷爷说,病很快就会好的。他很郑重的点了点头,面露欣慰之色。“今后我回去看您,您一定在跑步了!”我又补充道。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底气。我怕他失去希望。走出医院,寒风怒号起来,我心中总萦绕着无尽的牵挂。怎么办呢?爷爷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