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曾祖母的接触不多,仅剩的一点记忆都已快要磨灭。
在我还是个稚嫩的小屁孩时,曾祖母便已驾鹤仙去。幼小的我还不懂世事,把这一切只当作一个梦。我认为她并不是离我们远去,只是默默地沉睡了许久。而这“许久”,在我的心中毫无概念,或许是一世纪,或许是几辈子,但我不曾知道,她永远不会醒来。
父母依稀和我讲过,曾祖母是个十分美丽、俊俏的人,但她的一条腿不是很健全。我只能凭着这些线索去想象。在我的脑海里,她是一个满头银丝,有着一张标准东方美女的脸,丹凤眼,樱桃小嘴,高挺的鼻梁。脸上皱纹有点密,但总喜欢笑脸迎人,和蔼可亲的老婆婆。又听说祖父长得挺像她,我便努力在祖父身上寻找她的影子。结束期中考后,我回了一趟乡下,我们翻箱倒柜,在一本老相册里找出一张发黄甚至模糊的黑白照片。果然她和我想象中的轮廓差不多,只是长得更精致一些。我永远会忽略用“瘸子”这一个词去形容她。毕竟会感觉到一点缺憾。
记得小时候,奶奶家后面有一栋可爱的老房子。黑色的瓦,淡灰的墙,屋前种着爷爷精心培养的蔬果,几只鸡在里头窜来窜去。听妈妈说,我总爱在这片小园子里乱跑,大人们无奈来教训我时,曾祖母就爱做我的挡箭牌,保护我。家长们又不好再说什么,只是不了了之。偶尔被父母训斥后我会哭哭啼啼的往园子里跑,曾祖母就喜欢坐在板凳上用温州方言给我唱童谣。渐渐地,我就破涕为笑。如今,房子仍然是房子,但已出租给他人;门前的蔬果、调皮的鸡、小巧的木凳早已不见踪影,还有那喜欢哄孩子的曾祖母。而这些,在我的印象中越来越模糊了。
清明刚过不久,我上了曾祖母的坟。坟前有几个橘子,几束鲜花。我看着墓碑,心里默默祈福:祝她在天上安息。即使这一切都是从他人口中听闻,但却是曾祖母留给我的唯一的珍贵记忆。我不会忘记,我的童年里,原来还有一位漂亮的老人,曾坐在小板凳上,为我唱过的遥远的童谣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