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里绿裙飘飘(一)


她总是会隐隐约约地想起他,在长长里弄的角,在清晨嘈杂的公交站台,在办公室凝神的瞬间,他总是不失时机毫无逻辑地淡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。她也旋即会意识到自己的突兀。已经这么些年了。

那个夏末,她被一所南方一所二流学校入取,她的高级工程师父母,对这一切结果有掩饰不住的失望。其实她自己也是失望的,不然也不会在规定注册的最后日子,才郁郁地动身,并赌气地拒绝父母的陪同。

她只买到站票,闷热拥挤的火车上,她意识到自己固执的赌气有多无力。四周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,空气稀薄而浑浊。她窘迫小心地挤在这所有的一切里,想到即将到来又似乎没什么值得期待的大学生活,忽然怎么也忍不住地流起了眼泪。

有人拍一拍她,轻声说:“你站到我这边来。”

她回头看见的是一张微微有些严肃的脸,眉目端正,不知怎么透着种亲切。她红着眼睛犹豫了一下,就真的站了过去,这样她的左边就是列车员休息室的隔板

,右边是少年小心翼翼留给她的珍贵空间。

在有人路过的拥挤时刻,他把手臂撑在她陪边的隔板上,努力把她隔起来,并小心不碰到她。整个旅程,没有交谈,他努力挺直着身体,只一味沉默的守护。

毕竟那么近,她甚至闻得到他身上的微汗味,那汗味却不让她反感,倒觉得是年轻纯净的,带一点生动。她稍稍抬头看他,心里有意外的温暖和安宁。

火车到达终点,他背着自己沉重的背包,仍然一言不发又不容置疑地帮她拎起旅行箱,他说:“你去哪里,我去S大。”她有一点惊喜:“我也是的呀!”他望着她一阵欢喜的样子,心里生出许多陌生的柔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