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内疚所困


G叔是奶奶亲姐的儿子。相比我爸的表兄妹,他年级最小,大概小个十来岁,但又比我这一辈大许多,故他与同辈与下一辈都没有什么共同语言。他学历极高,目前常年定居杭州。

在奶奶家吃完了饭,爸爸妈妈与姑姑姑父畅谈经济大局;阿婆与奶奶聊着养生之道;小孩子们一起看着电视,唯独他孤零零的同小孩们坐在沙发上,无人可谈。

这晚,吃了晚餐要离开奶奶家,穿好了鞋,一一与大家辞别。按家中规矩,大人与大家告别时,方式很随意,有时只说:“我走了啊!”但孩子们格外受到“重视”,所以长辈从小培养我们,说再见时要一一说出各人的称呼。如此长久下来便习惯了。我仔细地向大家辞别,“奶奶再见!阿婆再见!姑姑再见!……”一一按着视线的顺序来,最后看到了坐在角落的他,“……再见”忽然称呼说不出来了,可能是太久未见,也少有听到他的名字,竟不知该叫什么好,是叫G叔,还是G哥?

正好他抬头看向我,且招了招手,似在与我告别,我心虚地笑着挪了挪眼神,避开他,笼统地道了句“大家再见”,便离开了,除他之外,似无一人发现辞别的话语中少了他的名字。

或许他并未上心,但我心中总有一丝欠意,血缘关系如此亲近的人,就那么被我淡忘得干净。

其实这是小事。此后一个多月,他回到温州举办婚礼。我本觉得是个弥补的好机会。那天上午,用红的软陶做了一个双喜的挂件,想用这个挂件恢复一点我的形象,就算他根本不在意那天的失礼,也权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。

那晚婚礼现场没有礼仪公司,全是自己人一手操办。因是异地恋,还要订酒店给新娘的家人,格外忙碌。我也加入了手忙脚乱的队伍,出发去酒店时竟把双喜丢在了家里。到了酒店,爸爸却告诉G叔,“甜甜(我小名)有个礼物送给你!我看她忙了一个上午……”

不说还好,一说起来,我的“罪恶感”就更加重,该如何解释才好?

“呃……那个,不在这里……”我讪讪地笑着。或许是我说得太轻声,他并未听见,他又很忙,一会儿又被别人叫去了。同样,“红双喜”再无提及。本就是小事,立即隐于婚事的百忙之中了。

虽是小事,不知为何我总是记忆深刻,总会有一些内疚与后悔。后悔有时生活中的事情太多,学业太忙,没有用心观察生活中的事,往往忽略了一些人,一些情感。或许是我无暇顾及吧,但总在心中内疚着。这些易被忽略的人也是孤单的吧,有时我们对他们怀着一颗想去问候的心,又不知如何表达。再加上我之前对他的“忽略”与“不重视”,是否已被误解?

我真的不知怎样解开与他的“困局”,或许是我多想,反而被内疚所困,唉,该如何向他解释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