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米香


他是一个严肃的人,严肃地喝茶,严肃地种菜,严肃地管理者地里的玉米,只是偶尔和我说几句。活蹦乱跳的我只要一碰到他的严肃,就像被釜底抽薪的沸水,即刻归于平静。

我觉得他是不喜欢我的。

每次周末回家,奶奶总是绕着我转。问我学校里发生的事情,还问我想吃什么,想干什么。而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门口,偶尔传来几声咳嗽,手里那只盛满热水的保温杯杯壁早已泛黄。

后来,由于学业繁重,我只能一个月回家一次,我们见面的时间开始减少。或许是长时间未见面的缘故,每次回家,他不再只顾着自己喝茶,他对我说的话渐渐多了起来。他说我的回家就像客人到来一样,来的匆,去的也匆,好吃的都留我吃。看着他那慈祥的面孔和那脸上淡淡的笑容,我发现,其实他并不严肃,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。我觉得他有期盼我回家。有时候,他也会因为我打给他的一个电话而开心好几天,虽然我们只聊一些可有可无的闲话。突然想起了老师告诉我们的一句话:或许说一声祝福对我们而言算不了什么,但对家人而言,却比什么都重要,他们会一直记着,甚至会感动得满眶泪水。

于是我开始喜欢坐在他身边和他说话,看他笑,然后傻傻的跟着笑。我认为他会一直这样对我,看着我一步一步向前走,走完一程又一程。可是,现实却不是这样的。有一天,他突然倒下了,被送进了医院,虚弱地躺在苍白的病床上。我依稀可以看到他眼角的皱纹和深深的疲惫。医生说,他得了中风。那一刻,我呆了。以后,门口的玉米地里不会在忙碌了,门口的台阶前,不会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坐着喝茶了,回家的我也不会听到他那句“回来了”的话了,简短却充满温馨。

泪水无可抑制地滑落。

现在,安静下来,总会忍不住想起他那亲切的话语,夜里也不止一次地梦见他和我说话的样子。经过门前的玉米地,看着那空空的土地,不知为什么竟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悲伤。过去的现在,玉米早已满大片了。多么希望他还是以前的他,还能继续照料这地里的玉米。

空旷的玉米地里,一个人,静静地站着,头顶着天空,闭上眼睛,幸福地微笑,脑海中出现了大片丰盛的玉米,淡淡的玉米味很香,也很甜······